然提高,“如今关中蝗灾,江南占城稻价低且量大,是朝廷指定的赈灾粮种,颗粒归仓都嫌不够,哪个粮商会傻到用北方陈米掺混?
更何况你这船上,放眼望去全是这种粳米,哪里是什么‘些许混杂’?你分明是在说谎,你这船根本就不是从江南来的!”
张万和被他喝得浑身一颤,后退两步撞在舱壁上,眼神中满是慌乱。
李淽在一旁默不作声,她素来心思缜密,此刻正蹲在船舱底部,仔细查看那些被烧得残缺不全的麻布袋。
忽然,她秀眉一挑,用银簪挑起一点灰白色的粉末,放在鼻尖轻嗅,又用指尖捻了捻,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。
“卿卿,怎么了?”杨炯察觉到她的异样,快步走了过去。
李淽将银簪递到他面前,压低声音道:“你看这粉末,像是何物?”
杨炯凑近一看,那粉末色泽偏灰,颗粒粗细不均,摸起来略带粗糙感,并无特殊气味。
他皱眉道:“看着像是寻常的石粉,也可能是船舱里的灰尘,有什么不妥?”
“这是玛瑙粉。”李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,“是汝州所产的玛瑙粉,绝非池州所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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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一出,杨炯也吃了一惊。他虽不懂烧窑之事,却也知晓汝窑青瓷乃是官窑中的珍品,雨过天青的釉色全靠汝州玛瑙粉调和,而这玛瑙粉向来是归少府监管辖,由官船专门运送,寻常商人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。
张万和一个粮商,怎么会在粮船上运这种东西?
李淽见他神色,便知他心中所想,继续低声道:“我手下奇人异士颇多,机关和烧瓷技艺更是顶尖,这玛瑙粉的门道我倒是听他们常常说起。
汝州玛瑙粉色泽偏青白,通透感强,碾磨后颗粒细腻,还带着淡淡的赤纹;而池州玛瑙粉颜色杂乱,红黑黄交织,里面藏着细小的气泡和裂纹,摸起来粗糙得很。
你看这粉末形状触感,正是汝州玛瑙粉的特征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那些残破的麻布袋,“汝州玛瑙粉如今产量非常少且价格昂贵,甚至有一两黄金一两粉的说法。
所以,父皇于开皇三年就命少府监除非重大节日,不得采购汝州玛瑙粉,日常官窑所用青瓷都要用池州玛瑙粉烧造。虽然烧出来的天青色根本比不得汝州所产青瓷清透,但也足够日常所用。
但这烧料向来由少府监统一采购,走的是专门的官运航道,沿途有禁军护送。嘉禾不过是个民间粮商,既没有采购资格,也没有运输权限,他运这些昂贵的汝州玛瑙粉想做什么?”
杨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,这焚舟案看似是粮商争执引发的火灾,实则牵连甚广,既有蓄意纵火的痕迹,又牵扯到官窑原料的走私,背后怕是还藏着更大的阴谋。
他刚要开口,却见李淽对他使了个眼色,随即站直身子,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,语气如常道:“这船舱烧得面目全非,想来也查不出什么。虹桥仓库的火应该灭得差不多了,咱们去那边看看吧,也好清点一下损失。”
杨炯心领神会,知道她是怕打草惊蛇,当即配合道:“也好,仓库是粮草集散的关键,不能有失。”
李淽出得舱门,立刻对着岸边那些黑衣锐士高声下令:“你们听着!将这两艘船以及码头所有船只都看紧了,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,更不许私自出入,违令者,格杀勿论!”
她身为公主,虽不争权夺利,可毕竟从小生在权力场,那通身贵气和威严根本不许强装,自然流露已是威不可视。
锐士得令,齐声应和,声震河面,“遵公主令!”
张万和听得心中一沉,隐约觉得事情不妙,却又不敢多问,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众人身后,朝着